曾经作为塑造着男性个体的性/别意识、气质和作为与其他男性以及整个共同体形成的互动与联系的性资本,如今虽然依旧承担着这样的旧职,巩固着传统性别制度,区隔着两性在其中的等级和差别对待。
伴随着周扬青微博的爆料所引起的全网吃瓜和舆论,我们看到许多人的关注焦点大都是她的微博文中所提到的几个关键词,无论是“看伴侣手机”是否合适,情侣间的出轨、还是对“多人运动”这一婉约说法的揶揄、恶搞和讨论。在其背后实则依旧隐藏着许多存在于此类相似的、尤其是涉及男女两性问题中(例如如今再次发酵的屈楚萧的特殊性偏好,和其对女友PUA或是伤害的新闻)的线索,而根据它我们也能再次发掘出那些弥漫在日常生活和思想观念中的性别制度的运作,以及其意识形态所产生的力量与影响。
罗志祥
其实在很大程度上,此次事件中存在的诸多特殊性都应该指出来。首先,爆料的是明星的女友,并且在其爆料中涉及许多私人——尤其是性生活——问题;另外就是被爆料者是男明星。而也正是这些看似平常的状况背后所隐藏的某些问题,才会导致当下我们所看到的舆论趋向。
明星的私生活一直以来都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而如果这一话题还涉及性,则必然炸锅。然而按照往日的趋势,我们也会发现,这样的爆料不仅可能导致被爆料明星由此声名扫地,遭到舆论强烈地排斥和批评【最典型的便是明星因为(婚内或婚外)出轨问题】;也可能产生此次我们在关于罗志祥的舆论中所看到的状况,即大部分的舆论并未出现过分上纲上线的批评,或是由此产生群情抵制。其中主要偏重的,是诸多网友根据周扬青微博中爆料的几点内容进行了几乎可以说是“十分善意”地揶揄、恶搞和打趣,其中以对“多人运动”的舆论最为典型。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状况?或许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便因为此次事件涉及明星私人的性生活,而且因为这一性的“非主流”特色(虽然日常生活中我们听闻、所知或是实践着形形色色的性体验,但在公共以及主流讨论中,它往往隐而不现,或是以某种暗号般的形式进行旁敲侧击的言说)引起了人们窥探欲的同时也造成了一种几乎是心照不宣的共识。而就如网上许多评论所指出的,对于“多人运动”津津乐道的大都是男性网友。而根据他们的评论中所表现出的倾向和在一系列揶揄背后所暗藏的(潜)意识,展现出的其实就是十分典型的男性共同体的联系网络。
这一“男性共同体”在传统性别制度中,一方面有着坚定的生物学基础,即建基在“男性”(male)这一生理性别意义上;另一方面也具有一定的想象性。尤其在网络世界中,屏幕的存在使得原本区隔人与人的其他诸如阶级、社会地位、种族甚至国家的范畴被暂时的悬置,最后把他们连接在一起的也就只有“男性”这一看似本质的标签。
根据朱迪斯·巴特勒在法国社会学家列维-施特劳斯和女性主义人类学家盖尔·鲁宾观点的基础上所讨论的人类原初禁忌的思想,为了使得部落能够发展和形成联系,除了外婚制与乱伦禁忌之外,巴特勒认为还存在着更为原始的同性情欲禁忌。即男性之间的情欲与性因为无法进行人类繁衍,而遭到压制,由此才使得外婚制和乱伦禁忌出现。这一被压抑的同性情欲便成为异性恋情欲与其结构中无法被抹除的阴影和存在,一直延续至今。
在伊芙·塞吉维克的《男人之间》,她通过研究英国十八十九世纪文学中展现出的性别意识形态,指出男人之间存在着一种被她称为“同性社会性”(homosocial)的结构。而在其中便产生了男性同性社会性欲望(male homosocial desire),代指没有性爱关系的男性之间的纽带(这一关系福柯在其《性经验史》以及其后的采访中也曾稍有涉及,并把它称作“友谊”。在福柯看来,正是因为西方传统友谊的消失,才导致“同性恋”(homosexual)的诞生)。因此,同性之性在此不仅被隔绝且禁止,而且与此同时——巴特勒指出异性恋结构本身是忧郁的,而其原因便是因其无法彻底哀悼被禁止的同性情欲,因此内化成为它自身的一部分——却又是无法被彻底割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