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臭豆子 （作者：雪夜冬晨）

       妻子赶集回来，神秘地对我说，"今天我 买了一个稀奇的菜"我说，"什么稀奇的 菜？"她打开一看，原来是一盘臭豆子。 看到臭豆子，我心中的往事，如潮水般涌 上心头。家乡的臭豆子啊！它承载着我辛酸的童年热泪史。

       我的童年时代，是一个贫穷的年代。 那时候，一到冬天，臭豆子就成了我们家 饭桌上的主菜。因为家里没有钱，一到冬 天来临，母亲就用冻得通红的手，淘洗一 筐子大黄豆。然后，用大铁锅煮熟，再埋 进锅屋麦穰堆里，捂上一个星期，等黄豆 长出白丝来，再参入切好的萝卜片，两天 后，用洗过的干净的勺子舀出来，就是一 盘味道鲜美的臭豆子。

       那时候，别说吃鱼吃肉，就连青菜也 很少见。整个冬天，每天都是臭豆子，臭 豆子。记得小时候的冬天，比现在冬天冷 得多。满院子里凌条冰块。母亲一大早起 来为我们做饭，把我从温暖的被窝里喊起 来，我一看早饭又是臭豆子，心里恹烦之 极。对母亲叨唠，"天天臭豆子，天天臭 豆子，我不吃啦！"母亲见我发脾气，就 用小枝条抽我，说"不吃臭豆子，吃啥？ 吃啥？"我被母亲打疼了，哭着跑出家， 到村头河边上遛荡。

       后来，母亲把我找回家，我一看，饭 桌上摆着一碗热腾腾的香味扑鼻的萝卜炖 鸡肉。原来，母亲把养了多年的芦花鸡杀 了。我狼吞虎咽地吃着，母亲在一边看 着。我说，"娘，你也吃呀！"母亲说， "我咬不动，你吃吧！"现在想起，她那里 是咬不动，她是舍不得吃呀！

        我兄弟姐姐六个，那时候，母亲是偷 着为我做的一碗鸡肉。等我吃饱了，又把 那碗鸡肉藏起来，等到他们不在家时，再拿出来给我吃。我心里内疚，惭愧，就对母亲说，"娘，这样不好吧，我也吃臭 豆子，我要与全家人一样吃臭豆子。"于 是，我把臭豆子碗端出来，自己劝自己， 吃呀！吃呀！不想吃也要吃，我吃着吃 着，眼泪流进碗里……

        一九九八年，我母亲病重的时候，她 躺在床上，白发苍苍，骨瘦如柴。慈祥们 面容两眼瘦得突凸出来。她患于食道癌， 当时已数日无法进食。在她几度昏迷的时 候，嘴里微息地念道，"想吃臭豆子……" 我的泪哗哗地往外流。母亲维中想念臭 豆子，她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她是勾起 对往事的回顾呀！当时的夏伏天，哪里去 弄臭豆子？我一下子扑到她的身上，失声 痛哭起来说点什么…

        最终，母亲在充满无限遗憾和失望中 离去……

        家乡的臭豆子呵，承载着我往日无尽 辛酸，内疚与忏悔！